2012年6月27日 星期三

夏夜晚風



夏夜晚風

1

他走到巷口的7-11,買了一盒涼麵,一包香煙,一罐飲料,這是他的宵夜。今天是星期三,是店長值大夜班。大約在幾週之前一樣差不多十一點的時間,他來到店裡買一些零食飲料準備拿回家配上剛租來的DVD。

店長說「你明天不用上班喔?」
他說「喔,要啊,只是我上班時間比較晚。....」他停頓了一下。他是喜歡把話清楚的人,所以他說他是音樂老師,在音樂教室教人樂器的老師。他當然是一個愛跟路人閒聊的人,假如覺得有緣的話。

「是喔,我兒子最近要跟我說他要買一把七萬塊的吉他,」
「什麼?!七萬塊!太貴了吧!」
「對啊對啊,我也覺得七萬塊的吉他太貴了....」
「他幾年級?」店長的年紀大約不到四十歲,小孩應該也沒幾歲,或許是初學者吧?初學者根本沒必要用到七萬元的琴,那已經是鑑賞等級的樂器了。
「他念高一,準備要升高二了。他還是初學者」
店長說那把七萬元的琴是孩子的學長要賣給他的,因為要搬家所以便宜賣給他三萬五就好。高中年紀的孩子心中的學長像神一樣崇高,講什麼信什麼,他就一直想要買。因為原價七萬的琴現在崇高的學長只要賣他接近半價的價錢,簡直就是從天而降的大禮。作為孩子的媽媽,店長擔心不買孩子會覺得媽媽對他小氣,對他不好,可是就算三萬五也不是一個小數目。媽媽安撫一下孩子要他在考慮考慮。但是這件事情確實困擾着店長媽媽。

「假如是初學者的話能用到兩萬到三萬價錢的琴就已經非常好了啦,我跟你說」他有莫名的投入這個別人家的事件。或許這是他專業領域的關係,又或者他想要實踐他心中的正義。店長點頭如是,表示贊同。心中疑惑的看法有他人可以贊同是多鎊的事情啊,有人是同一國的了!

既然有了戰友,店長馬上補充說「我兒子還說要不就買這把,不然就是要跟他們老師去台中買琴,我想說樂器還要去台中才能買啊?好麻煩喔...」
「台中?!買琴有必要去台中嗎?這個老師有點問題吧?!」他補充這句。如此店長對於這個戰友的革命情感更增添一筆!就這樣他們在7-11櫃檯的裡面和外面聊了足足有三十分鐘以上。中間店長還覺得不好意思耽擱他的時間,怕他剛買的飲料不冰順手就拿到櫃台下的小冰箱放著。

「我待的樂器行算是台北頗大的樂器行,你可以帶他過來看看,多看看不吃虧。我也可推薦你其他聲譽很好的店家,沒問題的!」他眼神堅定的看著店長,想必他真的認為他在實踐他心中的正義,要不怎麼眼神可以如此堅定。只差講這句話的時候沒有拍桌子了。

店長留下他的手機號碼,說等有空會帶孩子去音樂教室找他。然後笑咪咪的跟他說謝謝。他也滿意的騎上摩托回家去了。





2

今天他進店裡之前知道會遇到店長,因為前幾天問過夜班的工讀生店長何時才有班,那個沒什麼表情的工讀生跟他說「星期三,因為我休假」。今天是星期三,店長上班。會想看到店長是因為過了兩個禮拜店長都沒打電話給他,也沒去音樂教室看琴。他好奇他的正義任務目前進行的狀況,是不是遇到狀況,他可以想辦法處理。

進店裡一見櫃台有人,他就自顧自的去拿了一盒涼麵,一包香煙,一罐飲料,這是他的宵夜。在等結賬的時候前面排了兩個阿姨抱著整箱的泡麵要結帳,還有整箱的水,最近並沒有颱風要來,也不知道是要幹嘛用的。店長幫忙結帳之餘抬頭看了他說請等一下,我馬上好。

等到他結賬的時候就馬上投入狀況說「所以你兒子的七萬塊吉他買了嗎?」
「還沒,因為他說學長把琴拿給他說給他七天的鑑賞期,他發現上面有個洞,就問我說『媽媽怎麼辦,琴上有個洞』」
「有個洞!?那一定要砍超過一半的啦!」他確實的執行他所謂的正義行動。
「七萬塊的高級貨,不只是要要求琴本身的聲音,外表也是非常重要的!」他還要用他專業的角度來分析這件事情。
「而且我兒子的學長還說,這種琴要買除濕機來幫他除濕才行,他說一臺要七八千塊。」「我跟她說媽媽這邊有多一臺拿去用,都不用花錢。」店長振振有詞的說著。然後他又跟店長說明上次特別去店裡的吉他業務確認一下行情,初學者買一把三萬元以內的琴就是非常夠用了,更何況有好的琴也要好的技術,把錢省下來去找老師上課會是更明智的選擇。

「你知道有一種矯正視力的隱形眼鏡嗎?」店長突然問。他搖頭說沒聽過
「我小孩他最近又跟我說同學有去配這樣的眼鏡,是在晚上睡覺的時候戴的,可以矯正視力,他說他也想買。」「這一副又要三萬元去了」店長露出有點無奈的表情「我好像聽說這個只是暫時恢復視力而以…不過我也沒有認識的眼科醫師,也沒人可以問,搞不清楚。」

接下來話題就離開了店長孩子的高級吉他。聊到他什麼時候開始去附近的高中兼職社團指導老師,聊到店長上次在附近看到一間價錢不錯的房子可又因為有惡鄰居結果作罷,聊到半夜會有無聊的人打電話到店裡面都不發出聲音所以他就把電話線拔掉,聊到他認為一個家裡的廚房只能容的下一個人,還有他的前女友。聊了很多很多。聊天的過程不斷地有各式各樣的客人來結帳,有的買了三罐啤酒,可能準備小酌一杯好睡覺,有的買了一碗加了泡麵的関東煮,可能是加班太累了吃點宵夜,還有隔壁達美樂的小弟來買煙,買煙卻不拿發票。店長說因為達美樂小弟留了發票會被女朋友發現他抽煙。

今天他們又站在櫃台的前後聊了超過半個小時,涼麵都不涼了。店長說你去換一個涼的吧!他笑笑地拿著不涼的涼麵去換了一個”涼“的涼麵準備離開,踏出店門口的時候回頭說「反正你要來的時候就打給我,沒接就傳簡訊啦!」揮揮手又騎上摩托車咻一下的離開。

騎上摩托車的時候他心中「哇」了一聲,因為原本在天上的下弦月已經降到他的眼前,變成一很巨大的橘黃色下弦月。微涼的夏夜晚風吹在臉上很舒服,他的心情正在唱著一首輕鬆的歌。



2012年6月25日 星期一

達利的落地鼓



260612  

前天開始準備錄滅火器的應徵影片,經過兩天的反覆練習加上錯刪正確的錄音檔導致昨天晚上接近十點才挑選出一個還可以的影像剪接結束。連續兩天打超過四個小時的龐克真的很累,尤其都是打同一首歌。想想每次要從新開始嘴裡念的都是髒話那類的發音。既然已經做決定要應徵滅火器樂團,就是“拼”一個字了吧。

晚間上傳之後,在朋友之間的反應還不錯,然後最近也發現一些舊的影片都會得到幾個大拇指,也都有將近一百的點閱率(才一百?我就很滿意了)。無疑對於先前的努力拍片,這是對我來說一個很大的鼓勵。總是最近這陣子都一直在想打鼓的事情,怎麼樣把他打更好,打得更帥氣。

我是一個很淺眠又很容易記住自己的夢的人。記得前幾天我夢到在練團,我說「這個段落要把節奏簡化,把它弄成精簡的律動,簡單才有力量」話說完就開始不斷重復地跑同一個段落,我就這樣在床上動來動去的....。今天早上的夢則是我夢到我在工作室(但是卻在另一個有地下室霉味的地方)練團。我的鼓,是一套像是社團打到爛掉的那種鼓,雖然爛可是我卻很珍惜。我跟一個龐克樂團練團,練着練着一個猛烈的過門落地鼓軟掉了,是他的不銹鋼榖框軟掉了,就像是達利的時鐘那樣軟掉.....。我都快哭了,還很任性的跟團員說「你看吧,就跟你說打這樣的節奏不行啦!」然後打算徒手把這軟掉的鼓框扳成正常的圓形,無奈它卻像融化的巧克力,再也回不去他該有的樣子了....。

我的應徵影片請點這邊


2012年6月19日 星期二

本日小故事


今天下課的時候在門口看到一個大約幼稚園小朋友路過,“噗”的一聲,從褲子掉出一灘類似嘔吐物的東西,走在前面的媽媽回頭大喊『你幹嘛啊!?』然後匆匆地帶他離開。留下在嘴上叼着煙的我雙眼直愣愣得看著剛剛小朋友遺留下的糞便。天空雨下啊下著(劇終)

2012年6月14日 星期四

一時偶然





偶然點開以前女朋友的網誌,時光瞬間拉回四年前在英國留學時期,從一開始的衰尾道人,到後來的優遊自在放蕩不羈,兩年多的畫面像火車那樣快速開過。認識了好多人,經歷好多糟糕事情,經歷更多超棒的事情,獨自的旅行,有伴的旅行,在倫敦隨地便溺,在公車上酒醉嘔吐,在草地上翻跟斗,在公園裡看書,和老外搞曖昧,和其他很好得女人談戀愛,感受到音樂的浩瀚,練習的時光,創作的時光,在電腦前寫故事的時光,畫面好多。火車咻咻咻得飛快衝過,我的心跳好快。

2012年6月11日 星期一

罪行





世界由因果而促成,事件都是因緣交錯而形成。吞世代大家普遍沒有時間去管太多支尾細節。當媒體說誰劈腿了、誰殺人了、誰貪污了、誰家被拆了、誰不孝順了,誰又贏了什麼獎了,在第一時間都已經套入預設的故事情節,而在心中法官都已經落下錘子做好結論。就是因為誰花心、就是因為誰貪心、就是因為誰大逆不道、就是誰愛了國家、誰又不愛國了。

每個人都有罪,曾經做過些什麼讓自己內疚,甚至有些邪惡的事情。或許並不是既有規範上的罪,或許根本沒人知道。可自己知道,那是一件壞事。罪惡感讓人厭煩,所以把它放在心中黑黑的角落,不想看它,假裝自己還是乾淨的純潔之人。

這些都是大家普遍有的經驗,只是有意識到或是沒有。無所謂。只是當遇到一則“有罪的事件”的時候,是不是會想過背後或許有其他原因促成,而不要太輕易地下了一個太絕對的言論,保留一些空間。因為或許在另一個平行時空,事件裡的人並沒有罪,而你心中黑黑的角落的那些髒東西才是有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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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作者是一個德國律師,一個收錢幫客戶辯護的律師。執業越久遇過的案件當然就越多,每個案件都有它背後的故事,而故事常常都不是像法官錘子敲下後的宣判那麼單純。他一如德國人將曾經接過特別的案件用很直白而盡量客觀的方式描寫出故事。雖然直白,但故事內容時而像驚悚片,時而像劇情片,甚至功夫片。很扯所以很好看。

文字很直白,所以很好讀。內容是短篇,所以幾個上廁所的時間就可以看完一篇。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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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繁體翻譯由  先覺出版

2012年6月1日 星期五

寄人籬下



以前不知道怎麼稱呼那樣的東西。

一個16歲男孩,他有感情方面的困擾。


寄人籬下


現在時間是八點三十二分。電視上刷刷刷的播著流星一家,一個最近我有在跟的偶像劇。大部份的人都演的很爛,但我只是想看女主角郭采潔,其他人怎樣都無所謂。可是今天郭采潔也無法鼓舞我的心情,我現在的眼睛前發黑,什麼都看不到。我知道大概就在便當吃完之後,我已經在沙發上坐了兩個小時沒有動今天完全累斃了,心情上,累斃了。

叮咚叮咚。門鈴響了。我的爸爸,鐘孫達先生下班了回來了。

他是一個很無聊的人,他的工作也很無聊,他在市立圖書館上班,這樣一個無聊又沒挑戰性的地方,他做的更只是書庫的管理員。不知道他怎麼受的了如此無趣又規律生活。我完全無法想像自己去過那樣的生活。完完全全的。

欸爸,回來啦.....

我幫他開門,順手也幫他提了他用了8年的皮製公事包。其實他跟本沒有每天帶公事包的必要,只是因為他認為手提個公事包才有個上班的樣子。扁扁的公事包裡面也只是裝著便當,簡單的文具,還有幾張最近圖書管在推的社區活動文宣如此罷了。長越大越覺得不懂爸爸。我生長在單親家庭,即便家裡平時只有我們兩個人,但是我們也不太講話,若有對話,內容大概就是關於生活基本機能的對話。像是洗澡沒?吃飽沒?上學不要遲到?作業要準時交?諸如此類的。

洗澡沒?!

洗了。

吃飽沒?他邊掛西裝外套,一邊反射性的問我話。

吃了。.....我決定跟他說今天在學校發生的事情。

爸!.....

恩?...零用錢花光啦?

沒有....欸...。

怎樣,考試不及格?

不是....。其實真的不想跟爸爸講,因為他真的不會是一個很好的傾訴情感的對象。記得小時候養了一隻流浪貓,我非常喜歡,可是養到快兩歲的時候牠吃到對面山坡上農夫用來毒害蟲的毒藥死掉了。我哭得很慘很慘,當時真的可以說是痛哭失聲來形容。然而,爸爸他回到家看到哭到臉都皺起來的我只說,死都死了,沒關係,要養再養一隻就好了,接著他就跟我一起把貓埋了。他已經盡量安慰我了,可是總是抓不到我的點。如今別無選擇,我真的很難過,而且我真的不知道能跟誰講這件事情....

真要說他哪裡奇怪,大概是他少了一人類特有情感神經。我沒看他哭過。

我失戀了。

他背過身朝著陽台,點起他口袋裡的銀色峰台香煙,開始跟我講起了道理。

每次只要提到媽媽還是任何女性,他就開始跟我講他的那一套。說身為鐘孫家的人,擇偶時要特別注意,不能只挑外表,內在有多麼的重要之類的,聽了16年都會背了...。很後悔剛竟然想跟他談心,還想跟他講女孩子的事情,可是他根本沒抓到我的重點。重點是我很難過啊,跟我講這麼多...以後連堤我都不要堤了。


恩恩...我知道了。

恩...所以你剛剛是跟我講什麼?

....沒什麼...。老天,爸爸他竟然跟本就忘了我失戀這件事情。

那已經十點了...我去睡覺,爸爸晚安....

恩。




我躺在床上,我在想,我有這樣怪異的爸爸,誰會愛上這麼奇怪的他?

我的媽媽。

我的媽媽她長什麼樣子呢?翻了個身,抱著枕頭,眼睛閉上,想著爸爸現在還抽著煙望著秋夜星空,還有我的歷史作業還是沒寫,欸,算了好累今天,明天再說吧...。


我想要媽媽...跟大家一樣。可以跟大家一樣就好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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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幾天整理電腦的時候,發現兩年前的寫的一篇未完成的小說故事。那時候計劃着結束留學時光回台灣要同時當音樂家還有小說家。不過真的好難啊,因為總是有事讓我煩心。當然還有叫做懶惰的一種病。

我還是期望有生之年可以寫完我那外星人的小說故事。好吧,希望這些舊東西大家看了還喜歡。